此时,一猩红衣面的女子上前,瞅着低眉顺目的花间,高声道:“储君大人可是千金一诺?”

    浑二正色道:“可还有假?”那女子面向南栀轻笑,南栀一惊,是甘玄郡主。“是剪夏罗!”未等南栀说出谜底,甘玄便脱口而出。上夷瞧着南栀和甘玄,好似观戏一般。

    “我要这世间最好的儿郎所倾心的姑娘。”甘玄笑得灿烂。可南栀知她又有什么古怪主意。浑二一听犯了难,这世间最好的儿郎,可甘玄已有未婚夫婿。

    “这世间最好的儿郎,除了帝王给我配的培泽皇子,还有谁呢?”甘玄倒是不叫浑二犯难,浑二松口气,也直应道:“自是培泽皇子!自是。”

    “可这倾心却不是我,我倒是恼得很。”甘玄用手抵着下颌,柔声细语道。引得荀知弥抬头,直视甘玄。

    而上夷眼中全是玩味,他悠然起身,道:“哦?倒是有趣的紧,郡主倒是说说看。

    “即是我未婚夫婿的倾心人儿,他又是世间最好的儿郎,我必心生妒意,倒不如随了我的愿。我既然有了储君大人这一诺,自是对那姑娘有些要求的。”甘玄捻了手帕,目光直逼花间。

    “既要她容止得体,又要她不逾矩,你看她怎的着装如此寒酸?”甘玄把帕子甩给花间,“听说你绣技不错,便上我府上帮我绣这帕子,要九十个。”

    众人嘘气,却不敢大口呼出。南栀这时方才舒了心,她知甘玄性情,一向爱打抱不平,虽然不知她要花间绣帕子意欲何为,但是想来必有她的道理。

    上夷允了甘玄一诺,又知花间是培泽虏来的贵妾,培泽表面虽是倾心一片,实则丢了皇家的脸面。

    而后上夷瞧向南栀额间殷红,又见她腰间坠着剪夏罗玉饰,变了面目。“南栀小姐,此番缀剪夏罗前来,可也是为了这谜面?孤与你果真…果真心意相通呐!”

    南栀心内却想这上夷与培泽虽不是一母同胞,但实则一个德行,都轻佻如此而不自知。

    蹊径通幽,花色影重。花间跟在其后,想着自己被往后的主母记恨,心内一时不知滋味。

    “郡主。”花间给甘玄福了福身,甘玄将手伸出扯了扯她的发,“你说说哪个女儿家把头发养护成这槁木一般?”花间显然被甘玄这一举动吓到了,直得哆哆嗦嗦道:“郡主…我…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又不是洪水猛兽,你这般怕我做甚?”甘玄不耐,一下子扯下那兔形白玉笄,“我道是什么,比那妃妾的满头珠翠还要称你的心,不过是这么个玩意儿。”

    花间的缠发垂下,掩了半张脸,甘玄帮她理了理,笑道:“确是个妙人!”眼中却露出狡黠。

    甘玄请来南栀,也把花间梳洗打扮完,便要南栀给花间室内设些器物。“我叫下人给她辟了一处禅房,但是皇子贵妾的地儿不能太过简陋,所以着人叫你前来。”

    “这两日皇祖母可想你想得紧,不如我们就带着她去见皇祖母吧。”甘玄一面煮着豆子水,一面和南栀说。

    “太后一向惯宠你,怎的想起我了?”南栀笑着看着甘玄,心内猜想自感应验了几分。甘玄给花间几套时新的衣裳,叮嘱她将她的发散下,仍旧是天真女儿的姿态。

    前些年,太后一度濒死,是甘玄叫上了挚友南栀,一起前往。日日夜夜守在其旁,和太医一起琢磨,甚至以身试药,才把太后从命如槁枯中救回来。

    皇家本就凉薄,各自为政。太后年轻时也曾手段狠辣,差些和端帝撕破脸。这些年也僵持得很,更别说承欢膝下,共享天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