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?!”

    青竹惊叫,吓得手脚冰凉,嘴唇不住颤抖。

    小姐这是疯了么!就算因为孩子没了,伤心欲绝,可只要日后努力将太子留住,以后还能再怀上的!况且,倘若小姐真的被废,她不就失去了入东宫伺候太子的机会?

    而李纹怔了怔。

    和离?天家有和离的说法么?

    从来只有废妃废后,帝王家的男人自古最是无情,他们可以后宫佳丽三千,而他们碰过的女人,要么永远做他们的女人,要么做尼姑、陪葬的鬼。是死也不放过你们的。遑论和离,那是民间女子的奢侈。

    他端详面前的她,竟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巳时了,她将将睡醒,未施粉黛,丝绸白寝衣贴身,或许做了噩梦,加之殿内未置冰鉴,热得渗了薄汗,轻衣更透出肌肤的肉粉色——洞房花烛夜,他被药醉得醺醺,对她身体的滋味,几乎没有记忆了——额侧黏了数缕碎发。杏眸清莹,望进去是万里无云;脸庞白皙,圆若银盘,下巴却些许尖的。

    美中不足……是眼角小块的棕黄眼眵。

    李纹垂眸,暂且移了话题:“孤会考虑的,太子妃不若先去洗漱,换身干爽的衣物罢。”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持铜盆、清水、长巾等物的宫人鱼贯而入。

    林心愿洗漱完,李纹早早坐在榻上读她房里的书,优哉游哉,并不予她眼神。她被漠视了,郁闷,索性到浴池沐了濯,方姗姗回了寝殿。

    却见李纹不知何时将书摆回了书架,正侧身端坐在塌上的红檀木茶几前,在纸上书写什么,瞥她掀珠帘踏入内来,恰好收笔,将狼毫置笔架上,慢条斯理往纸面吹了几口气。

    林心愿瞧不惯他故作神秘的模样,凑上前道:“殿下偷了我上好的狼毫与墨砚,是写什么呢?”

    这一看,把自己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——

    居然是和离书!

    她心心念念了许多时日的和离书!

    林心愿涨红了脸,瞠目结舌,一时间不敢置信李纹如此爽快。

    原本担忧他会认为被拂了颜面,虽以其脾性,不至于恼羞成怒、大发雷霆,然惯常记《长恨歌》的,日后暗地里对她、她父兄使绊子,恐怕难以避免。

    或许,她对李纹太过于有偏见了?